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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第2页）

日头落下，篝火燃起。

漫天星光应对一马平川的原野，同样寂寥，两相沉默。

傍晚时分，唐翳终于将体内这一股邪气压制在手肘以下。

低头去看，臂上的青黑之色比之今早，又褪去了七八分，料想毒已无碍。只是残馀在体内的妖气，仍需要每日坐功，一点一点化开。

他调息了这大半日，出了一身汗，又未曾进食，体内大感虚乏。活动了下手脚，看到四周没了拓跋的身影，正要走出营帐。

突地听到外头有争吵声传来。

“你干嘛不让我进去？”

“你把他藏哪了？”

“你以为金雕跟着你，我便不对你起疑是不是？”那声音又尖又高。

唐翳认得，那是顾芫沅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回道：“我跟你解释了，现在不是时候。”

“那你说说，什麽时候才算是时候？”

“等他自己出来的时候。”

“呸！我才不信！唐翳是断不会躲我的人，定是你在捣鬼！”

“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的人是不会听你的。”

“你——”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唐翳掀了帘子走出去。

顾芫沅看到他出来，马上丢开拓跋，迎上去：“唐翳，这人可有欺负你？他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

拓跋褚在她背後翻了个白眼。

唐翳摇头：“拓跋兄待我向来是好的。”

顾芫沅嘟嘴，赌气松开他的手：“你怎的只顾帮他说话？我才是与你一头的人！”

金雕随着拓跋巡了大半个军营，唯独对那十数个铁笼子里头关的猛兽有兴趣。可惜拓跋并没有要把猛兽放出来给它玩耍的意思，正觉得无味，见到唐翳出来，又高兴起来，扑腾着翅膀扇了他一脑袋的灰。

唐翳默默擡手，把金雕蹭到他头上的几根羽毛拿下来。

拓跋褚被顾芫沅闹了半日，倒不如何生气，嘿的一声笑：“唐翳，你可算出来了，若再晚点，我这军营都要翻了天了。”

顾芫沅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做了个难看的鬼脸。

拓跋褚摆手对门前守卫的军队道：“你们散去罢，留下四人守在附近就好。”又道，“传令三军，原地生火做饭。”携了唐翳重新入内，“我瞧着你这气息，倒是比早上好多了。”

唐翳轻“嗯”了声：“要生火做饭吗？我也去帮忙吧？”

“你？”拓跋褚扬眉看了他一眼，“唐翳，我这次行军的人数虽不算多，倒还不至于要你亲自动手做饭。”

唐翳抿了抿嘴，想起在天若宫时，两人偷着去後山烤肉的往事。总觉得有些事情，虽然表面上不变，但实际上却完全不一样了。

很快，帐中筵席大开。

入宴的虽只有拓跋丶唐翳和顾芫沅三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酒如山，肉似林。

这样的盛况，唐翳只在乌兰县的新春宴上见过一回，转头去看拓跋褚，却见他脸上并无半分不自在。

他坐立难安：“大哥……”

拓跋褚知道唐翳在天若宫之时便开始少食肉类，遂吩咐人尽量挑了清淡的菜式送到他面前，多缀以新鲜蔬果一类。

他摸不准顾芫沅的生活习性，只道江南顾家与天若宫同为修道门派，多半也是素食为主，便命人以同样标准给她选菜。

顾芫沅看了看自己和唐翳跟前的饭食，又看了看拓跋褚桌上满满一桌子的肥肉和酒，不满的叫起来：“你这人好生小气，只给你自己吃好的，却把不好的留给客人。”

拓跋褚因重遇了唐翳，心中大是欢喜，虽军饷吃紧，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怠慢了故人。

因而纵然是金雕，也得以在旁开出一席，专门遣人伺候它吃各种肉食。

骤然听得顾芫沅这麽一说，他浓眉蹙紧：“你觉得这菜不好？”

顾芫沅嘟嘴道：“自然不好了，你自己喝酒吃肉，倒叫人家吃素。”

拓跋褚一怔。

唐翳忙解释道：“顾姑娘门派不修辟谷之术，是不忌荤素的。”

拓跋褚笑起来：“如此，倒是我误会了。”挥手，“只管把肉菜往那位姑娘面前端，酒却不必了。”

顾芫沅听他说把肉端过来，气方平了些，听他说不必倒酒，又叫起来：“凭什麽酒却不要了？瞧不起人麽？”

拓跋褚睨了她一眼：“你会喝酒？我倒不信。”

顾芫沅挺起胸：“怎麽，难道只有你一个人能喝酒，这世上就再没人能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