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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沉默了一会儿，江煜才缓缓说道：“我确实欺骗了你，因为我知道你修补完藏书阁的古籍就要离开了，我不想你离开。”

江煜静静地看着蔡元祯，明亮的眼睛里渐渐凝聚起雾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晶莹的泪珠落下来。

蔡元祯感到心头一痛，明明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淡然的笑，为什麽眼底的忧伤却犹如雾霾一般凝聚不散。

蔡元祯被他忧伤的眼神给刺痛了，转过了头不去看他。

江煜伸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轻柔的动作让人不忍拒绝。

江煜边吻边说：“元祯你知道吗，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你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时候开始，或许是你来我家被我父亲刁难倔强地端着那杯滚烫的茶水开始，又或者是我们两个人被绑架的时候，你为我挡那一刀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我原本以为我们的感情会像我前十几年的人生一样顺遂，却不想後面经历了那麽多，如今我什麽都不怕，却唯独害怕失去你，我不敢想象在这偌大的上京城没有了你我该怎麽办？或者你告诉我，我该怎麽办？”

江煜所说的话将蔡元祯的思绪拉回到很久很久之前，拉回到他们还在东洲府的时候，那段时光纵然也掺杂了许多痛苦的回忆，可如今回想起来却觉得无比珍贵。

蔡元祯被江煜吻得有些眼神迷离，微微睁开眼看到了他离得极近的脸，他白皙的脸上挂着泪痕，看起来清艳凄绝。

这样的江煜，让蔡元祯心头泛起丝丝不忍，可这世界上哪有什麽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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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煜因为今日宫中有要事处理所有没有来送他们，但也还是着人准备了舒适的马车和路上所需的行囊和食物，甚至还派了几个金羽卫来当车夫送他们。

蔡仲也没有多拒绝，毕竟这一路上山高水远，若是真的碰上了什麽事，他们这一家老小可不够应对的。

蔡家人并没有在上京待多久就离开了，毕竟蔡氏纸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蔡程回去拿主意，蔡仲年纪大了，在上京难免有些水土不服，待久了总归有些不习惯。

临走的时候，蔡仲对蔡元祯语重心长地说：“孩子，选你心中真正想要的，不要顾忌太多。”

蔡元祯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也知道祖父这句话所指的是什麽，她难过地点了点头，将他们送上了马车。

看着祖父佝偻的身形，心里涌上来无限难过的情绪，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老人家的面是见一面少一面。

在上京的这段日子虽然祖父不说，但蔡元祯还是注意到厨房每天都在煎药，哪怕每次孙秀荷都会把药渣倒得远远的，但这一切都还是被蔡元祯敏锐地察觉到了。

或许是祖父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趁着自己能够行动的时候来上京看一眼元祯，以後就再也见不到了。

城门之下，孙秀荷也对着蔡元祯挥了挥手，说道：“天冷了外面风大，你也赶紧回去吧。”

蔡元祯用力地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蔡元祯突然回想起自己当初离开东洲府的时候，城墙之下也是一大家子人在给她送行。

相似的场景，几乎同样伤感的心情。

蔡元祯再也不想分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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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人走了之後，蔡元祯又全心全意投入到了古籍修复的过程中，江煜最终还是将那些材料给送过来了，看着这些木材，蔡元祯心里头一时不是滋味。

从前蔡元祯总是起早贪黑想着尽快把这些古籍给修复完了，可当她拿到这些材料之後却不那麽着急了。

她也在给自己找借口，她只不过是希望自己在做修补工作的时候能够慢一点丶细一点，每天拉长休息时间也是为了养精蓄锐，可以更专注地进行古籍修补。

可蔡元祯越是逃避，心中的答案也越是明显。

她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因为一旦这些古籍都修补完了，她就要做出选择了。

自打废妃的旨意下了之後，蔡元祯干脆就住到了宫外去了，就住在蔡仲他们来时江煜安排的别苑里。

虽说这样每日上下值有些麻烦，但比起整日在宫里，这样会自由一些。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又到了年关。

江煜知道她怕冷，给她送来了许多裘皮大袄，蔡元祯摸着那皮毛就知道是顶好的东西。

江煜还是像从前那样对她好，蔡元祯心里觉得很温暖，可又怕自己最终无力承担。

除夕夜那天蔡元祯早早就在家里准备吃的东西了，她最爱的炸丸子和藕盒。

其实对于做吃的这方面她并不在行，从前都是靠木槿，如今木槿也不在了，她也只能自食其力了。

不过她还是会怀念，怀念那个心性单纯的女孩子，那个还来不及展开美好人生，就无端丧命的女孩子。

蔡元祯摇了摇脑袋，努力把心头不好的思绪赶出去，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心想着今天可是过年，还是得开心一点。

做好了吃食之後，蔡元祯就直奔侯府，其实也就一门之隔，过去也很快。

蔡元祯到的时候，江煜正站在火炉旁伸手取暖，见到蔡元祯脸上漾起一个微笑：“元祯。”

蔡元祯将食盒递给了一个婢女，让她拿去再加热下一会儿再上桌，然後走到江煜面前，十分自然地将冰冷的手伸到他的披风里取暖。

蔡元祯看着江煜“咯咯”笑着：“怎麽下朝了也不早点来告诉我，这样我也好早点过来见你。”

庭院里的蜡梅依旧开得惊艳，天空中有纷纷扬扬的雪落下，绝美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