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见过的所有星子加起来还亮。
萧珣看痴了。
“陛下,你快看莲花。那一片的莲花都是粉色的,好看吗?”
他看着她的粉腮,喃喃:“你比莲花好看多了。”
林鸢没有留神听见他的话。
她快活地往莲花与莲叶上泼水,又看着风吹过莲叶,水珠子就往萧珣的头顶和衣衫上洒去。
“你看,你快看,这莲叶上,就像涂了油一样。多好玩啊。”
萧珣看着荷叶上的水珠在她的发髻上亮晶晶地滚动,他的喉结也滚了滚:“你的头发,比莲叶还顺滑。”
“瞧,那白白的是什麽?嘿,是藕!我找到了一段嫩藕!”
林鸢把船撑得近了些,将那藕连根拔起,顺势在水里洗濯了上头的黑泥。
萧珣看她卷起了袖子,轻声自语:“皓腕胜霜雪。”
“陛下,你说什麽?”
林鸢偏头一笑,额上不知是一层薄汗,还是一层露珠,她双手不得空,用手背一抹。
萧珣回过神,朝她招手:“我说,过来,给我看看。”
林鸢兴奋地起身,往萧珣那里去,莲舟猛地晃了晃。
“哎呀。”她将将摔倒,却觉得身旁的莲叶伸出了大掌,托住了她。
只是莲叶盛不住水,不可能这麽湿润。
湿润的,只能是萧珣的衣衫。
她的身子忽然僵了,讪讪笑道:“还好,没掉水里。陛下,你快看吧。”
她双手托起了手上的莲藕。
萧珣的声音轻拂着她的耳垂:“没事。你若掉水里了,我救你。”
“陛下不是不会凫水吗?”
“我会凫水,还会,渡气。”
莲叶亭亭,遮天蔽日。
莲舟太小,她站在那里不敢再动。
萧珣不喜熏香,尤其不喜龙涎香,身上沾染的是草木的清气。
这气息离她越来越近,绕在了她的鼻尖。
林鸢攥紧了手,闭上了眼睛。
……
再一睁开,老宫女还在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林鸢虚弱地提了提唇角,开玩笑:“这样说来,竹竿纤纤,摇起来也像女子的腰肢,难道说,这竹林也是女人的魂魄化出来的?”
年老的宫女森森然笑了一回。
撂下了一句:“可不是吗?”
一晃眼,竹林摇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人声也很快消失殆尽,只剩了若有若无的琴声。
泠泠琴声中,昆明池上横斜的残荷,怎麽看,都像是从水里伸出的枯槁的手臂。
林鸢一颗心疾跳,鼓起勇气,决定下山一探究竟。
宫里多以玉器祭奠亡者。
玉到底既贵且重。
林鸢一掂量,登时就觉得,生者远大过亡灵。
林榆那里,有好几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玉珩,玉环,玉觿,玉舞人,做工与成色比市集上的玉器铺子里,那些据称是来自太後公主贵人的饰玉还要好。
不都是他从皇陵里捡来的吗?
那舞人佩,长眉细眼的,鼻子与嘴连成了线,看着就阴恻瘆人。不过这样一块玉就足够换两头牛与五十亩良田了。
这导致她小时候为了买饴糖,一度也动过去皇陵里捡玉的念头,结果同阿金阿银走了大半日,离武帝的皇陵五六里,墓阙的影子还没瞧见,就见到了穿着甲胄守卫,站得比铜人还笔直。
她们唬了一跳,悻悻地原路而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