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岁禾这才知道是她想岔了,他指的是脖子而不是锁骨下面,而她因为太怕噩梦成真给想歪了。
还说了出来!
死嘴,净给她惹祸!相比被他笑,田岁禾更担心宋持砚以为她心里想要那样,或者原本没有这种念头,却被她勾出那样的心思。
她戒备地望向他。
倏然对视,田岁禾羞窘,宋持砚怔忪,像是被彼此的目光烫到一般双双错开了视线。
还好,他还没那麽禽兽,田岁禾缓过心神打算出去。
外头林嬷嬷忽然急急拍门。
“大公子,夫人来了!”
田岁禾面色大变,忙要开门跑出去,宋持砚拉住她,看一眼她襟口:“这样出去不合适。”
顺着他目光,她低头一看,愕然发现那里又溢出了一片润泽,如果只是她衣裳湿了还好解释,关键宋持砚襟口也有一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刚刚抱在了一起,还是在祠堂重地!
田岁禾无法想象,光是想到郑氏那雍容面容上浮现的鄙夷就足够让她羞耻得周身发麻。
“别怕。”
宋持砚冷静的声音像一抔碎冰撒在她焦灼万分的心上。
他格外冷静沉稳,朝门外焦急的林嬷嬷淡声道:“您先回去,我自有办法。”说罢牵着田岁禾往里走。
尽管抵触与他亲近,但宋持砚常给人一种天塌下来他都能顶住的感觉,田岁禾顺从地跟着他往里走,才祠堂分为里外两间,牌位墙的後面罗列着许多书架。
宋持砚走到最角落里的书架前,不知他动了哪一处,书架竟自动挪开了,後方是个小小的密室。
“此暗格只有宋家历代长子知道,如今宋府中我和父亲,外人不会知晓。”宋持砚牵着她走入密室并拨动机关让书架归位。
田岁禾环顾四周。
才发现说是这里密室也不大对,更像是一个暗格,只有一辆马车那麽大。里头虽说昏暗,但也并非一片漆黑,顶上有个巴掌大的小洞透入微光,勉强能视物。
躲在只有一辆马车之大的暗格里,她竟觉得格外安心。
*
“此次舲儿能葬回祖宅真是多亏了三叔公,侄女该谢谢您的。”
郑氏的声音近了。
她很谨慎地步入了内间,确认祠堂中并无旁人才再次打开了话匣子。无外乎是大房的争端,及之後田岁禾与孩子入族谱的事。
涉及了她的孩子,田岁禾没空理宋持砚,竖耳仔细地听着。
听他们的对话,这位族老不仅是郑氏的三叔公,还是她的姑父,难怪郑氏这麽信任他。
这位三叔公许诺会让小公子顺利入族谱分家业,不让柳氏得逞。
谈到一半,郑氏不免又悲从中来,“砚儿虽处处拔尖,可我始终无法亲近他,舲儿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就只有这个孩子……”
三叔公哀叹着安慰她。
“好在三郎还留了个血脉,你放心,我等定扶他做长孙,日後即便大郎的孩子也越不过。”
郑氏稍稍得到了安慰。
田岁禾却听得不安。
她才试图用郑氏和阿郎说服他,就听到郑氏说出如此偏心的话,宋持砚是长子,又是宋家同辈里最出衆的那一个,按理爵位该传给宋持砚以及日後他名下的孩子。
可郑夫人却因为更疼爱幼子,想把爵位记在阿郎这一房。还偏心到竟说出“只有这个孩子”这种话。
怪不得她方才提郑氏重视他的时候宋持砚在冷笑,看来郑氏的偏心藏得并不好,他早已发觉。
田岁禾暗暗哀嚎,她这可真是拔了老虎的胡须了,她小心翼翼地扭头去看宋持砚神色。
这暗格里太暗,她只能隐约看到他神色平静,好像并不在意,但看不出他的眼里是不是有失落。
但她察觉他周身气息在郑氏开口後倏然冷了下来。
田岁禾忽然有些害怕。
三叔公说起了她和孩子:“田氏虽是三郎发妻,然而出身乡野,亦不识字,性情虽质朴,但难免目光短浅。孩子幼时陪伴在侧也还好,再大些便不能胜任母亲之责。”
郑氏道:“您不必担心,待孩子断奶後我会亲自教导抚养,并为他请来名师,助他成才。”
田岁禾听得心里很乱。
她已决定带着孩子离开宋家,可听他们规划起孩子的将来,她又陷入纠结。既舍不得孩子,却也想他有一个更好的前程。
田岁禾竟是动摇了。
三叔公又问:“你欲让长岁袭爵的事,可告知大郎?日後大郎有了别的孩子,恐怕会起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