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太子被那演礼折磨得口鼻生烟,浑身酸软。碍于那沈重瑜大人实在难缠,轻易不敢在他面前露了痛脚,只得强打了精神,一遍又一遍,如同个提线木偶般演练,着实比军中操练,还要令人难熬些。
好不容易又到一个暂歇的空暇,太子忙钻到为他特备的休憩帐篷中,四仰八叉地躺倒,连水也不想喝,就想一息也不要动弹地歇着,才好攒足气力进入下一场。
刚刚躺倒,便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过来,帐帘随即被人掀起,是那满脸急切又惶恐的瓦儿公公。
他一见到太子,便疾呼着“瓦儿死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地一边磕头,一边快速禀报道:
“殿下快回东宫看看吧,宁王殿下他方才突然驾到,瓦儿拦不住他,只好赶紧来找殿下……”
太子“呼”地一声坐起身来,又急又怒地问:“他怎会进去的?东宫的人都是吃素的不成?”
瓦儿跪在地下答道:“是淑宁公主派人叫的门,哪想到宁王殿下跟在後面,便……便一路进了来……”
那淑宁公主李襄儿乃是皇帝李卓之兄李福的遗腹女,一直由林皇後教养。她一直钟情于宇文贽,先前还求过皇帝赐婚,自然是未果。前些日子知道了宇文贽其实是皇长子李贽,和太子哥哥一样都是自己的本家哥哥,才放下了执念。然而那层对李贽的喜爱,却仍如在她眼中加了层滤镜一般,令她拒绝不了这位大皇子哥哥。
因而这回李贽寻到她,请她和自己一同去太子东宫,她自然是二话不说地便随了他前往。
太子气急败坏地扑出帐篷,哪里还顾得上什麽沈大人,健步如飞地便朝东宫方向奔去。却听瓦儿在身後追着喊道,“殿下,安侍卫备了马……”
飞身上马的太子仿似天都要垮塌了一般,策马驰回东宫,堪堪驰到东宫宫墙外廊道处,恰好赶上一辆马车从东宫门口起驾,心知那必是宁王李贽的马车,太子便心急如焚地一提马缰,纵马过去拦在了马车前面,不由分说冲那赶马车之人就是一鞭,厉声叱道:“大胆狂徒,到我东宫何为?”
那马夫被打得头脸流血,却并不停车,直到听见车内传出一声“暂且停车吧”,才“吁”一声叫停了马车。
只见宁王李贽从车内走出,冲着太子一个抱拳:“太子殿下这厢有礼。”
太子见果然是宁王,又是愤怒又是忌惮。他并不愿下马,便一提马缰,围着那马车转了一圈,一双凤目只死死盯着那层厚厚的车帘。最後回到李贽跟前,居高临下地说道:“皇兄怎会不告而至?孤疏于接待,还请皇兄随孤返回东宫一叙。”
宁王面上丝毫不露神色,眼中却邃暗得如同飓风中心那处寂静无形的风眼,危险至极。
他不疾不徐地说道:“本王要多谢太子殿下,替本王将吾妻徐菀音接至京中,已叨扰多日,今日本王便将她接回了。”
太子一听之下,浑身遽抖,再也顾不得太多,一擡腿便跃下马背,往那马车上跳去,一边怒道:“荒谬!徐菀音何时成了你宁王之妻?”
他却如何跳得上去,宁王牢牢守于车前,只一个擡脚便阻住太子身形。
太子自是毫不甘心。他平常里习练拳脚也是日日不息,此时又是被那深自嫉恨之人抢了自己心尖上那人去,心中只一个声音嗡嗡响着“绝不能让他将菀菀带走”,便沉肘出拳,向李贽击打过去。
李贽方才进得太子寝殿,见到昏迷不醒的徐菀音面色苍白,瘦得如纸片人儿一般,早已是心疼得如割如剜。他大约也从暗卫老宁那边知道了菀菀这些日子的遭遇,恨不能将那些遭遇全数施与太子身上。此刻见太子主动出手,如何还能忍得住,那于战场上喋过血的拳脚,便随了眼中怒火一同喷薄而出。
太子哪里招架得住宁王的回击,不到一个回合便被他牢牢制住,甚而被反剪了双手,腾空扔到马背上。宁王伸掌一拍马屁股,那马儿吃痛,刨蹄便奔,在东宫宫墙外的廊道上“哒哒哒”跑了一个来回。
待太子满面通红地重新驭马跑回来,双方兵卫已对峙在那条并不宽敞的廊道内。
太子又羞又急地叫道:“李贽,你想造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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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菀菀的真命天子宁王殿下终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