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鞠躬埋脸这一套丝滑小连招下来,木兔光太郎再次成功搞砸了房间里的气氛。
“喂!木兔!”黑尾铁朗上一秒还美滋滋地沉浸在牵手的状态里,瞬间便气不打一处来,横眉怒怼,“干什么干什么!道歉是这样道的吗?你给我起来!”
“木兔前辈!”赤苇京治悚然一惊,两三步上前制止道,“你没事吧?”
被单很薄,少年慌乱的呼吸几乎是贴着川濑久夏的右侧大腿溢出来,他整个人的重量仿佛都压在了这只幸免于擦伤的腿上,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木兔光太郎嘴唇的温度。
“呃……那个,木兔前辈?”川濑久夏尴尬地笑了笑,“要不,你先起来?道歉的话至少要看着我的眼睛说出来才算坦诚吧。”
眼前被一团洁白尽数糊住的那一刻,木兔光太郎已然阵脚大乱,大脑再次宕机,整张脸都红得像过敏。
他哆哆嗦嗦地直起身,手不知道该往哪摆,眼睛也在四处乱转,滑稽的样子却把川濑久夏成功逗笑了。
她正了正神色,眼睛里仍然溢满轻松的笑意:“木兔前辈,眼睛往这儿看,看我。”
“不用给自己施加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我们都明白这完全是一场意外,毕竟球打偏了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川濑久夏说,“你也不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拉开门,我也不会预料到会迎面撞上一颗排球。”
木兔光太郎怔怔地和她对视,一时间处理不了这么一长串信息:“但是……但是小夏你伤得那么严重……”
“没关系,我不怪你。”少女笑得豁达,仿佛身上的伤口只是一些小剐蹭,“总之,木兔前辈千万不要为了我而自责哦,不然这会比脑震荡还令我难过。”
川濑久夏哄起人来谁都得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木兔光太郎生锈的脑回路被她顺利激活,脸上的阴霾霎时间一扫而空,乐得欢天喜地。
大腿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年的余温,川濑久夏面上和他相谈甚欢,心里却还在忍不住犯怵。
同黑尾铁朗和赤苇京治一样,木兔光太郎的呼吸是灼热的,甚至还略胜一筹,滚烫的男性荷尔蒙尽数倾洒在大腿表面,她的心脏都快被惊得跳出胸腔。
牵手、亲吻、再到埋腿……
自己真挑一天应该去神社里拜拜,川濑久夏想,总该得想个办法摘净这些乱七八糟的亲密接触!
除了这些,还有早上枕着她左肩打瞌睡的影山……
影山?
川濑久夏忽地一震,她记得和木兔一起冲进来道歉的,还有影山?
她忙不迭地从围上来嘘寒问暖的人群后锁定住目标,心头一颤——影山飞雄远远地站在一角旁观着吵闹,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两人的目光骤然相接。
那双蓝眼睛里裹着无措、惆怅、慌乱,不见一丝光亮。
川濑久夏的心脏猛地一沉。
如果要给现阶段她最害怕的事分个先后的话,看见影山飞雄的眼睛失去高光恐怕会占到一个靠前的位置。
而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是她自己,这更是让川濑久夏难以忍受。
清水洁子和武田老师等人絮絮叨叨的关心把这个狭小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而几米之外,影山飞雄垂首站在那里,人影寥落。
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乌野体育馆外的那片空地,影山飞雄只身立在路灯下,那时的他也是这样尖锐无措。
但当时的影山飞雄绝没有现在这样茫然,在和川濑久夏对视的那一秒,他骤然别过头去,视线抽离,她再看不到他那双眼睛。
川濑久夏的心也随着这抽离的动作剜去了一块似的,掩在被单下的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伤口随即被扯得抽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眉心紧了紧。
“怎么了小夏?哪疼?”赤苇京治不会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轻声关切道。
“没事。”川濑久夏回应着幼驯染,眼神却没落在赤苇京治身上。
他暗觉异常,跟着她的视线看去,目标是远离人群之外那个站立难安的男生。
这好像是乌野的二传,赤苇京治回想到,补考二人组中的一员,技术极为精湛,基本可以认定为是天才级别。
小夏似乎就是追着他跑进体育馆的。
想到这里,他警觉地回头观察川濑久夏的眼神。
仓皇、迷惘、若有所失。
认识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幼驯染?
不对劲,赤苇京治想,小夏和他之间,一定不纯粹。
不喜欢玩欲盖弥彰长了嘴却不解释那一套狗血剧情,赤苇京治决定晚上自主加练之后就主动问个清楚。
然而川濑久夏却没能和他心意相通。
“影山。”她朝着垂头丧气的二传手说。
音量不高,诊室里的叽叽喳喳却当即蒸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影山飞雄。
少年蓦地抬头撞进川濑久夏的眼睛里,他张了张嘴试图回应,可进门时那一声道歉像是耗光了他所有力气,半天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影山。”川濑久夏说,“过来,别站得离我那么远。”
她的声音又轻又缓,像在哄家养的小猫,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影山飞雄被蛊惑着上前,一步步地,在病床尾站定。
“为什么要给我道歉?”川濑久夏开门见山地问。
没想到等着自己的会是这样的问题,他睁大了眼睛,疑惑席卷了那片幽深的海面,影山飞雄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少女脸上的红肿。
冰袋已经被拿掉了,即使历经几个小时不间断的冰敷,那里仍然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