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都行,或者,什么都不做也行。没什么区别。”
“如果你不反感,”林少莲斟酌着词句,尽量不让自己的建议听起来像施舍。
“我认识一个朋友,在城北的文创园区做管理,那边环境比较宽松,需要一个做一些资料整理和日常维护的人。工作很简单,不需要面对太多人。你可以……先试试看,就当是换个环境散散心。不合适,随时可以离开。”
这一次,何志明没有立刻拒绝。
他沉默了许久久,久到林少莲以为他又会像上次一样生硬地回绝。
“……把联系方式给我吧。”
他终于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林少莲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并非因为他找到了斗志,更可能是一种对父母安排的消极逃避,以及对目前死水般生活的一种无奈妥协。
但无论如何,这是他第一次,接受了外界的帮助,愿意尝试迈出那一步。
“好,我晚点给你。”她平静地应道。
雨渐渐停了。
何志明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走进了单元门。
林少莲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身离开。
她知道,这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那份工作的简单和低要求,是她特意为他筛选的,是一个尽可能不会挫伤他敏感神经的。
他能否坚持?
能否在简单的工作中找到一丝生活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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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否慢慢重建一点点自信?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种子已经播下,尽管落在贫瘠而坚硬的土壤里。
林少莲能做的,是持续地、耐心地提供一点点水分和阳光,等待它自己挣扎着,能否破土而出。
她的“圣母心”拯救行动,终于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曙光。
前路依然漫长且布满荆棘,但至少,不再是完全的黑暗。
她怀着一种混合着希望与忧虑的复杂心情,走向灯火通明的家的方向。
拿到林少莲给的联系方式后,何志明在房间里枯坐了两天。
手机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像一枚灼人的炭块,他几次想将其删除,却又在最后关头停住。
父母小心翼翼的、带着期盼的眼神,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早已麻木的神经。
最终,是一种混合着自暴自弃和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或许可以不一样”的念头,促使他按下了拨号键。
面试过程简单得乎想象。
那位姓王的园区经理显然是受了林少莲的嘱托,对他异常客气,只简单问了问基本情况,便将他带到了一间堆放资料的储藏室兼办公室。
“何先生,你的工作主要就是把这些历年活动的资料分门别类整理好,录入电脑。平时园区公共区域的绿植帮忙浇浇水,有什么零碎活儿搭把手就行。时间很自由,完成基本工作就好,不打卡。”
王经理语气和缓,努力不伤及他敏感的自尊。
何志明只是低着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工作的简单和“被照顾”的性质,让他感到一阵熟悉的屈辱,但更深的是无力反抗的疲惫。
工作的第一天,他几乎是在储物室里度过的。
面对着堆积如山的纸张、宣传册和照片,他动作迟缓,眼神空洞,常常拿起一份文件,怔怔地出神半天,却不知该将其归入哪一类。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一如他陈旧腐朽的内心。
有同事好奇地探头,被他那生人勿近的阴沉气场逼退。
林少莲没有立刻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