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妖:“这桩赌赛却有些为难你,倘若你放出这妖,就算你胜,如何?我再现身来,与你赌斗输赢。”
镇元子笑道:“泼物莫嚷,只打坐也,即便三年五载,千年万年,亦不作难。”
“你等得,那妖精却等不得。”地妖道,“时日久了,她恐要化作一滩血水。也罢,也罢,是她命数也。”
那镇元子一动不动,连神情都未曾变化分毫。
但袖中动静愈小。
好半晌,他忽道:“那泼厮,莫弄古怪,我也晓得你有几分本事。不如遂你愿,与你赌斗一番。”
话落,他敞袖。
却不曾想,他袖中竟空无一物,哪里有什麽朱宝娥。
那地妖放声大笑:“镇元子呀,我与你同出一体,如今又同归一处也!”
一阵天旋地转,周围渐显光明。
镇元子睁眼,看见宝娥蹲在他身旁,正用一枚叶子扫他的脸。
她愣呆呆道:“大仙,如何突然就睡了,也不曾知会我一声。”
那大仙擡头看去,人参果树上,二十八枚果子复又出现。
一颗不少。
他定性归神,默念心经,烦忧却不减分毫。
“朱宝娥,你去罢。”他将玉麈搭在臂膀上,折身不看她,“是该西去的时辰了。”
他径离开,留个宝娥怔在原地,不明所以。
翌日,这镇元子摆宴款待,席上,叫小仙打了几枚人参果与唐僧师徒吃。
那三藏见这人参果是孩童模样,哪里敢吃,还是大仙再劝,他才晓得是仙家宝贝,方吃了一个。
好宝娥,用囫囵吞枣的吃法,连吃了几颗人参果。
宴毕,师徒三人,连马四口,又要西去。
走时,镇元子叫她:“朱宝娥。”
那呆子便看他:“大仙叫我怎的?”
他望她片刻,道:“无事,去罢。”
宝娥就将钉钯抗在肩上,口中突突囔囔的,走了。
而那白孤晓得三藏一行西去,实不能忍分别之苦,就想悄悄随上。
怎奈还没出五庄观的大门,就被那大仙一袖笼去。
大仙放出他,却道:“你这滥淫的泼魔,心性不定,却也有些变化的本事。从此往後,休要作孽,就好生待在这五庄观中,随贫道修行,将功折罪。”
那白孤脸色惨白,却没个逃处。
却说唐僧师徒,继续西行,过了白虎岭,又经碗子山丶宝象国,但因悟空不在,这一路真有说不尽的苦辛,受不完的疲累。
这日,他们正行间,迎面撞上一高山拦路。
那三藏饱受磋磨,见状心底泛苦,道:“徒儿们,这山险峻,恐有豺狼妖魔,定要小心。”
宝娥埋怨:“师父呵,就有豺狼妖魔,你这个不中用的软善和尚,恐还要担忧它们走不得路,巴巴地上前扶哩。”
一番话气得三藏愁眉苦脸,叹一口气:“悟妙,这一路千辛万苦,不过提醒一二,你怎好作践贫僧?”
那宝娥本就有气,行者在时,她虽也苦,却不曾像眼下这般,连一双眼都鲜少合上,整日提心吊胆,忍饥挨饿。
她心中烦恼,忍不住气哼哼道:“当年师兄尽心伏侍你,你只把他当个孽畜似的作践,我还以为你是个挨得骂的,如今却听不得两句玩笑话。”
三藏作个苦相,不再言语。
在这孤峻陡崖上行了许久,他忽道:“悟妙,悟净,我有些饿了,去化些斋饭来罢。”
那宝娥恰巧也饿了,抖擞精神说:“我去,我去!悟净,你好生照看师父,莫叫他被豺狼吃了。”
沙僧应是,她就拖着钉钯,只管走路。
宝娥正走着,迎面忽来个樵子。
她走得辛累,忙上前:“好姐呵,莫走,问个讯。”
樵妇停下,是个身形黑瘦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