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二扯过她,与她搂亲在一处。
宝娥从前就晓得这卯二是个兔儿变的精怪,欲心颇重,一年里恨不能日日与她享欢情。
她也曾疑心正是这缘由,他才病发亡故。死前一瞬还在与她不胜欢谑,一双赤瞳尽受刺激,洇出些清透水色。
眼下亦如此。
这宝娥头脑昏沉,兴浓浓丶喘呵呵;那精怪眸中含情,春意重丶汗津津。
这卯二亲一阵,问她:“果真麽?”
宝娥道:“正是了。哥哥,你不晓得呵,自你走後,我也是心里时常记挂。”
卯二神色莫辨,看不出信与否。
那国师回来时,宝娥还没醒。
他径上前,一言不发盯着她。
半晌,他擡头,恰对上桌上一面铜镜。
镜中模糊映出他脸,略清瘦,眉眼中隐见几分疲态。
他恍惚一瞬,忽看见那脸变了模样,模糊透出妖冶。
有人在他耳畔道:“莫急,莫急。待此事了了,宝娥便不会走,长久地留下。”
那国师眉头不展,垂首去看宝娥。
他抚她脸,又低颈,与她额头相抵。
忽地,宝娥惊醒,一下睁开眼,恰与那国师四目相接。
“哥啊,”她失惊道,“就是睡着了,也莫把我的脑袋当个钟敲呵。”
那国师面色不变,起身道:“见你睡熟,却不好叫醒你。”
宝娥还有些发愣。
恍惚间,她竟把个国师看作卯二。
方才那梦境她还记得清,那卯二玩心颇重,梦境将醒时,他甚取出个兔儿软毛做的拂子使,还要问她:“宝娥,可欢喜?”
宝娥眯着眼点头:“哥哥呵,似这般毛茸茸的物件儿,又是另一般滋味,有些爽利了。”
卯二道:“宝娥,宝娥,待见得那天竺国王子,莫看他的脸,只消给他度一口气儿,往後便能日日这样爽利,可晓得麽?”
宝娥只顾口中哼哩哼地喘,却不应声。
那卯二手上便又多两分劲,又问她一遍。
她方才连声应道:“晓得,晓得哩!”
她正出神,仿佛还能感觉到拂子。
那国师以为她还想睡,忽道:“若觉疲累,不妨去榻上小憩。”
宝娥定性回神:“不用,不用!这经年累月的苦辛,是草里也睡得,石头上也睡得。”
“既这般苦辛,又何苦去取经。”国师扫过她衣衫,“这一身旧衣,缝缝补补不知多少年。”
宝娥道:“三藏取经,我却是磨心。”
“纵是不磨心,也有万千荣华。”国师问她,“你是要受苦辛,还是要享荣华。”
宝娥却不应他,只道:“哥哥呵,实不瞒你说,前些年过那通天河陈家庄,那庄上人说要为我造座大王庙哩。若为金银困陷此地,就看不得那大王庙的光景了。”
那国师沉默不言。
半晌他道:“你走罢,国王正照看王子,今日见不得他了。”
这宝娥果真要走。
出门前,她想起行者的话,忽问他:“老公公如何了?”
国师背朝她,只道:“却不晓得你在说谁,走罢。”
这呆子点点头,转身便走。
她出门,撞上行者,与他道:“哥哥,那国师不认得我老公公,想来不是那高公子哩。”
那行者笑她:“你这个呆子,他纵是说自己也叫高崔阑,恐你也不会认。不消讲,不消讲!待到成婚那日,就晓得他有甚算计了。”
宝娥道:“今日也快活,今日也自在!受用这一整天,也该睡觉了。”
行者嘻嘻发笑:“走罢,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