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茗自己当然无法读书,他常常接济镇上的贫苦书生,而不求回报,只让人为他读书。
袁篱就是在朗朗读书声中长大,她有时会托着下巴求小秀才教自己识字,说:“我也想为爹爹读书。”
小丫头生性聪慧,过耳不忘,刚会说话就能背汤头歌诀。
当年袁茗生下她时袁篱两目阴翳,袁茗恐以为是她胎里带了毒,谁知洗三之後小姑娘一双眼睛变得清清亮亮,他也就放心了。
袁茗其实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眼睛能恢复多少,只要袁篱能健健康康长大,他就安心了。
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忘记很多事,或许只有午夜梦回,才能想起那些年陷入囹圄中不得出的囚徒生涯,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听见身边小孩温软的呼吸,他才慢慢平复急促的呼吸。
过去了。
都过去了。
与大凌,与沈焕有关的一切,都不会和他有关。
都不会和浣沙镇上这对平凡的父女有关。
?
今天傍晚没有人读书,因为那秀才去参加春闱科考了。
袁篱倒拿着《刘涓子遗方》,跪坐在凳子上信誓旦旦道:“今天阿篱给爹爹念书!”
袁茗正在柜台前配药,他拿起一种草药在鼻尖嗅了嗅,确认是薤白,估计了重量後放在一张油纸内,闻言笑道:“好啊,那阿篱就念吧。”
袁篱咧开嘴笑,将倒置的书放在膝上,摇头晃脑地背诵道:“麻黄汤中臣桂枝,杏仁甘草……”
袁茗听得笑着直摇头。
他将油纸包好,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袁篱立刻被吸引走目光,喊道:“爹爹,来客人了!”
她将书一丢,从凳子上爬下去迎接客人。
小袁篱自认为是这里的主人,过去见是两个高大男子,也忍不住发怵。
但仔细一看,一个面容陌生,另一个她却认识。
男子身材高挑,面容英俊,眉目如画,让她一见便心生欢喜。
正是今天帮她打走大狗的那位好心人。
她正要问,那陌生人道:“有劳大夫给看看,我家公子病了。”
袁篱一时睁大了眼睛,望向那位年轻的公子,今天下午不是还能追着狗跑麽,怎麽突然病了,难道是被狗咬了?
她担心地看着他,而那公子这次却将目光越过她,径直去看她爹爹。
袁茗从柜台前走出来,在一桌旁坐下,伸手示意对方将手腕拿上来。
看是看不了,只能给他摸摸脉。
“不知这位公子,是患有何疾,可有诱因?”
袁篱也好奇,噔噔噔跟过去,踮着脚尖将脑袋放在桌子上,望望这个,望望那个。
这恩人公子怎麽总是盯着爹爹看啊?
好生奇怪!
站在华服公子身边的人咳嗽了声,有些不自在道:“我家公子,患了……”
“哑病。”
侍卫实在为难,主子身强体壮的,哪里有病?
怕是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