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肚明?不瞒你所,霍某确是心知肚明,不过这件事上心知肚明的人可多了去了,其中可多有政老的老熟人呢!就不知道政老有没有那个胆子知道了。”
霍魁说罢,也不顾贾政是何反应,: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纸笺来,一下掷在贾政面前,玩味般地瞧着他。
贾政被这霍魁看得心里发毛,霍魁方才的那番话他虽没太听明白,
但不知怎的却突然极为不安起来,他瞧着面前那叠纸笺,犹疑着到底要不要去拿。
“政老若不敢看,那霍某便就收起来了?”霍魁有些嘲弄地一边道一边伸手作势要拿走那叠纸笺。
贾政一时被这霍魁撩起火气来,心道犯下大罪的又不是我,霍魁这厮都不怕,我怕什么?如此想着便一把抄起那纸笺,对着屋内灯火看起来。
谁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贾赦那颗心差点从胸腔子里狂跳出来。这些纸笺竟然都是霍魁同其他官员们私下勾连,商议着如何包庇匪类,压下商队、民众的报案并将所劫来的赃物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售卖出去换成银钱……
这,这些都是严明和贾政连日来做梦都想挖出来的,能一举扳倒霍魁的罪证啊,怎么这霍魁居然如此随便轻易地将它们呈现在贾政面前?
贾政抖着手忙又去翻这些信件的落款,霍魁那厮说的没错,还真都是他的老熟人,有西宁郡王家的,镇国公家的,理国公王家的(1),还有……
贾政那砰砰狂跳的心骤然间停止了,手上的纸笺再拿不住,纷纷落在了地下。
“啧,政老怎生如此不小心,这些可是霍某珍藏的宝贝哩,”霍魁装模作样地边说边俯身去拾掉落在地上的纸笺,瞧见最上头那一页的落款,不由轻笑起来,“哟,这不是政老的大舅哥吗?王大人这些年可真是官运亨通,难得他还是个念
旧情的人,倒一直同霍某相交甚深。”
霍魁瞧见贾政面无人色地呆坐在那里,心中冷笑:“哼,这就受不住了?后头还有你受的!”面上却故作关切之色:“政老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不爽?来人,叫大夫——”
“别,”贾政回过神来,忙止住那霍魁,“霍大人,下官……下官无事,不必叫大夫。”
霍魁上下打量贾政:“当真无事?”
“……无事。”
“既如此,这会儿天也晚了,那霍某就也不打搅了,政老便早些歇了罢。”霍魁拿着那叠纸笺,欲将其放回怀中。
“等等,”贾政突然道,“霍大人,那些纸笺可否,可否容下官再看看。”
“哦?”霍魁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贾政,“政老当真还要看吗?我怕这后头的东西政老看了更要受不住了呢!”
贾政闻言登时面上一白,想起方才在纸笺上看到的王子腾的落款,霍魁说还有更教他受不住的……贾政一时有些畏惧。
可他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他不听、不看、不去知道就真的不存在的,若往后被别人知道了,而他还蒙在鼓里……这可是要杀头掉脑袋的事啊……
“下官还是想再看看……”贾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道。
霍魁状若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内纸笺递过去,作出一副于心不忍模样:“不论看到什么,政老可千万把心放宽些。”
贾政没有心思理会这霍魁的惺惺作态,他强迫自己定
了定心神,将有王子腾落款的那一页翻过,继续望下看。
前头还好,可翻着翻着,贾政拿着纸笺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只觉全身的血一下子都凉透了,眼前的一切也都模糊晃动起来。
霍魁眼疾手快一把将贾政手中摇摇欲坠的纸笺抢过来,免得受惊吓过度的政老爹拿不住又掉在地上。那霍魁一边将那些纸笺往怀里揣,一边幸灾乐祸地欣赏了一会儿贾政摊软在椅子上面若死人的模样,方问道:“政老还好罢?”
好?怎么可能好?贾政只觉方才看见的东西是他这辈子最可怖的噩梦——那些信笺上的落款不止有王子腾,还有贾珍,还有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