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琼玉血染楸枰
鹤姑走到风雨廊的边缘,看着脚下那片被夜色与云雾掩盖的千丈深涧。
“你们只有一个时辰。”
她转身,目光落在锦娘身上。
“一个时辰後,不管你们找没找到东西,都必须立刻离开,来次峰这里寻我。我会想办法引开阁里的注意。”
她又看向苏闲语,语气稍缓。
“语儿,看好你姊姊。记住,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有不测,保住性命要紧。”
她走上前,将手中的佩剑交给苏闲语。
那佩剑素剑形制,纤细优美,剑身竟在夜色中发着微微的光。
精卫楼主轻轻拍了拍大徒儿的脑袋,顺势附在她耳边,传音入密:
“为师当年,是西方金顶雪山的‘善河行走’,山下十八家,都要给个面子。实在不行……你就把你姊姊打晕绑了,跟为师回老家去。这破烂剑三道,不待也罢。”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用红绳穿着的骨哨,递给苏闲语。
“这是‘鹤唳’。若遇绝境,吹响它,我一刻之内赶到。”
苏闲语接过骨哨,明亮的杏眼看着师傅,重重点了点头。
鹤姑的目光最後落回锦娘身上。
“丫头,我不管你和你义父藏着什麽秘密。我只提醒你一句——钧壤子那老东西,比你看到的要深得多,我信不过。他肯放你们出来,绝不是善心大发。”
说罢,她身形一晃,起落之间,已消失在风雨廊尽头的黑暗之中。
琼玉楼别院门前。
万籁俱寂,只馀锦娘与苏闲语二人。
“姊姊……”苏闲语握紧了手中的骨哨,轻声道,“我们还等杨婆婆吗?”
锦娘摇了摇头。
她从袖中取出“见性鉴”,在指间反复摩挲。
——杨婆婆一人望风,要同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画皮妖人和阁中巡卫,太过危险。这“见性鉴”能勘破画皮,理应交给她防身。
可是……
林执事那双幽蓝的眼睛,仿佛又出现在她眼前。
“此鉴之中,供奉一尊地戾祀神……乃是你‘摩罗庄家’,与我天狼林家,三代人传承的……‘狼灵’。”
这东西,不仅是法器。更是林执事,是生宗,拴在她身上的链子。
将它交给杨婆婆,就等于将自己背後那错综复杂的因果,一并压在了这位,只想守着孙子度过残生的老人肩头。
——婆婆她……信得过吗?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锦娘的心便被狠狠刺了一下。
她想起那夜孤坟前,老将“我这条老命便压在你身上”的决绝。
她将那份因钧壤子和画皮妖人而起的疑虑,强行压下,睁开双眼。
“我们不等了。”锦娘面色重新恢复坚定,“婆婆自有计较。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义父留下的东西,不让她分心。”
她将“见性鉴”重新收回袖中,看向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走吧,语儿。我们……回家。”
两人入得琼玉楼别院之中,径直打开主楼前门。
内里虽久无人居丶尘封时日,桌椅几案却井然有序,显是先行布置一概未动。
锦娘环视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义父音容,恍在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强抑心中翻涌,铭记林执事之言——此行,定要寻得义父留下的秘辛。
她声音平静:“义父虽时常穿金戴银,却是修行法门所需,平素不爱奢华。若有紧要物事,必藏在寻常起居之处。语儿,我去二楼,你在一楼,一刻之後,于三楼前会合。”
苏闲语直奔庖厨,翻箱倒柜,口中念念有词:“伯伯最爱藏些好吃的……说不定有什麽宝贝,就藏在米缸里,贼人定然想不到。”
锦娘径直上了二楼,至苌昙道人平日起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