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归缓缓擡头,“殿下的意思是,鸣柳身上的毒与城中的瘟疫有关?”
“不错,”顾衿眼眸微垂,“而且,鸣柳身上的毒若解,郦都城的瘟疫也会迎刃而解。”
“我想解剖她的身体,了解具体的毒性,”最後这几句话,他说得极为艰难,“不知你是否愿意?”
顾衿的话已经说得相当清楚了。
他知晓这事难以接受,若是陆怀归不同意,那他便另寻他法去解。
陆怀归微微敛眸,沉默半晌才道:“好。若是对殿下有用的话,那便这样做。”
顾衿却有些怔忪,这种事放现代尚不能被病人家属接受,陆怀归就这麽爽快地应下了?
“怀归,你要想好,”顾衿以为陆怀归是不懂解剖的意思,沉声解释道,“我说的解剖是将她的身体剖开,无法复原……”
“我知晓。”陆怀归深深吸一口气,“可若是她还在,定会这样做的。”
“而且,我也不想她就这麽不明不白地死去。”
“所以殿下,剖罢。”
他语气坚决,又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已经逝去之人,不会再回来。
重要的是,查清真相。
然後在找出证据後,手刃夏侯瑜。
就算命运真让他俯首讨饶,真要一次次戏弄他,那又如何?
改变能改变的,做自己能力所及的。
他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战胜那该死的天道。
顾衿沉默很久,才点点头,“好,我知晓了。谢谢鸣柳,也谢谢你。”
陆怀归摇摇头,“是我该谢殿下才对。”
顾衿唇角微弯,俯身吻过陆怀归的发顶。
此事定下後,顾衿当下便操作起来。
他怕陆怀归看到鸣柳被生剖的场景难受,于是把人支出去,“怀归,可否去门外替我守着,莫让其他人进来。”
“殿下,我要在里面守着。”
顾衿蹙眉,“为何?”
“这样方便给殿下递东西,”陆怀归微微弯眸,语气有些委屈,“而且外面好热的。”
“你不怕吗?”
陆怀归笑笑,“已经不怕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顾衿只好妥协,“那便随你,不适的话立刻出去,知晓了?”
陆怀归点点头,应一声,“嗯,知晓了。”
说罢,两人便来到放置鸣柳的卧房。
这里顾衿提前让人消过毒,解剖用的器具也已备好。
解剖开始前,陆怀归掀开了盖在鸣柳身上的白布。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
她眼眸紧阖着,嘴唇苍白。
只有脸颊的雀斑还很鲜活。
鸣柳这般模样,仿佛只是睡着了般。
陆怀归定定看着,像是要将她的面容镌刻于心,从此再不忘却。
顾衿在一旁静站,并未出声打扰。
许久,陆怀归才转过身,他擡手抹了把脸,对顾衿道:“殿下,我们开始罢。”
“不多看会儿了麽?”顾衿道,“解剖我们也可以明日再进行。”
陆怀归却笑笑,“这就足够了。”
顾衿轻轻嗯一声,他伸出手去,又轻轻抚了抚陆怀归的发顶。
陆怀归眼眶红红,他移开顾衿的手,道:“开始罢。”
顾衿颔首,准备好器具後,就开始解剖。
陆怀归看着鸣柳的身体被一点点剖开,垂在身侧手越来越紧。
夏侯瑜。
他一定会砍下夏侯瑜的头。
让夏侯瑜死不瞑目。
让夏侯瑜永堕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