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张嫂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钟郎君和我婆婆是同天成亲的,我婆婆的娘家人多?,成亲排场大,把他压下去了,他不服,成亲不到一年我婆婆又生了你?大张哥,他就暗地里和我婆婆较劲儿呢。”
“但是小哥儿受孕艰难,他后面好不容易怀了张青林,一家人高兴坏了,又是请人喝酒又是买肉庆祝的,本来很好的,但是生了张青林以后好几?年都没再怀上,村里人说嘴,钟郎君心里更急了,而那个时候我婆婆却生了我小叔子?和我小姑子?,这下好了,钟郎君天天和张大虎吵架,张大虎烦了,转头?就和村里的一个寡夫郎好上了。”
“几?个月后钟郎君怀上了青松,但是张大虎还是没和那个寡夫郎断了,两个人一直偷偷摸摸来往,直到怀了七八个月的时候吧,让钟郎君在庄稼地里头撞见了,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钟郎君要打胎,但是那么大的月份了谁敢打啊,你?们爷爷呢,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张大虎干的混账事?,逼着他让他断了。”
说到这儿,大张嫂还插了一句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其实我听说那个时候好像是钟郎君找了大夫把脉,说他怀的是小哥儿,他不想要,再加上碰到张大虎偷吃的事?,所?以就闹起来了要打胎。”
“但是那个时候张大虎长大了啊,觉得自己有能耐了,怎么会再乖乖听话,所?以你?爷爷他们说的话和钟郎君要打胎这事儿都威胁不了他,那老两口呢就只能给钟郎君道歉咯,又给钟郎君劝着,说月份大了别打,怕出事?,等出了月子若是过不下去,那就让他们和离,房子?和地都分一半给钟郎君,可是钟郎君觉得只分到一半太少了,又舍不得张大虎,不肯和离,两个人在家吵吵闹闹了好久,把你们爷爷气病了。”
“眼看着你?们爷爷不成了,张大虎怕被人说是自己气死了阿爹,所?以才和那个寡夫郎断了,回来和钟郎君过日子。”
这后面的事?长柳也?知?道了,青松出生后三个月,爷爷就去世了,张大虎他们说是青松方了爷爷,原来却是他们把爷爷气死的。
或许他们这么讨厌青松的原因?就在这里了,本来就不是在期盼中降生的孩子?,又长得越来越像爷爷,做了亏心事?的他们不害怕才有鬼了,哪里还能喜欢得起来。
想到这儿,长柳感觉鼻子?有些酸,他们怎么这么过分。
“你?们爷爷去世后啊,”大张嫂还在继续说着,“江郎君就又疯了,家里没了收入,张大虎不愿出去做工,想靠卖地过日子?,钟郎君不肯,就准备把……”
说到这儿,大张嫂突然卡了一下,长柳转头?一看,原来是大张哥拍了她一下,想必是什么不能说的。
也?许……和青松有关。
想了想,长柳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开?口道:“嫂子?,没,没事?,你?说吧。”
大张嫂犹豫了一下,看向大张哥,沉默片刻后道:“行,这些事?儿也?该让你?们知?道了,否则以后都没人清楚他们夫夫俩做了什么,还以为你?爷爷他们是恶人呢。”
“那时候不知?道他们夫夫俩从哪儿寻摸的路子?,说是镇上有对夫夫年纪大了,没有生出儿子?,他们就想把青松抱给那对夫夫,后面江郎君不肯,不知?道在家里怎么吵的,他就发了疯,把青松抱着跑出去了,要一起跳河,说去找你?们爷爷,张大虎和钟郎君去追,几?个人一拉扯,大家伙就都知?道了这事?儿。”
“虽然钟郎君跟大家伙说的是家里没钱了,想给青松找个好人家,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就是想卖孩子?。”
长柳听得心绞痛,他本以为张大虎他们那样对青松就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居然还想卖了青松。
大张嫂讲了这么多?,口也?干了,一口气喝了好大一口米酒汤圆,又道:“后面里正?出来调解了一下,他们就把青松抱回去了,但是那两个该死的,把江郎君从主屋赶出去了,让他住的那间小偏房,不给吃不给穿,青松刚满周岁,江郎君就让他们给折磨死了。”
“嗯,没错。”大张哥接了过去,一脸的严肃,“那时候青松年纪小,江郎君去世后他天天嚷着找小爷爷,然后有天半夜他们家就闹起来了,说是青松半夜坐起在床头?和人说话,张大虎他们见没人,就问?他和谁说话,青松说和小爷爷……”
“哎呀!你?说这些干什么!”大张嫂赶紧打断了他,不停使眼色,“这青天白日的,谁让你?说这些了。”
大张哥没反应过来,还叫屈呢,“咋了嘛,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他们家还请过道士先?生来做过好几?次道场呢,大家都知?道。”
村里的人确实是大部分都知?道,但是长柳不知?道。
柏哥儿倒是有些印象,光是他记忆中,家里就做过三场,那个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啥,原来是为了这个。
又想起搬家的时候张大虎和钟郎君拆了大床,敲碎了铁锅,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没了床没了锅,我看你?怎么住,看你?怎么吃!”
然后走的时候又把屋子?里里外外都贴上了符纸,原来是太?心虚了。
长柳心里也?嘀咕,怪不得张大虎和钟郎君听见他和青松分到的老屋,那是打死也?不肯跟来,宁愿不抢柏哥儿都行,也?怪不得屋里贴了符纸,还有好多?东西都没人要,那么大一块地盘说荒废就荒废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半真半假的,说不清楚,还是赶紧吃完休息一会儿,那边还有好多?细致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