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
“说吧!省得吃苦头。诏狱的名头你也是知道的。”萧景坐在堂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细细欣赏着茶汤的颜色。光顺着窗户从侧面打来,脸上留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
董双福被带到刑房。
周围是各式各样的刑具,铁色冰冷,透着深黑的血色,仿佛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噬人巨兽。
董双福只看了一眼,就仿佛被蜇了一下,不敢再扭头。
隔壁传来一阵凄厉的嚎叫,声音越来越尖利,也愈发绝望,隐约可以听到挣扎的动静。
“别急呀,我还有很多好玩的!慢慢招待你……”
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还有沉闷的击打声,铁链碰撞声。
嚎叫声慢慢减弱,最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陷入一片死寂。
屋里的空气也凝固住了,董双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呆呆愣愣的。
萧景面不改色,恍若没听见,靠在太师椅上,翘着腿,轻刮茶盖碗。
“哗——哗——”声音在堂上回荡。
董双福每听到一声,就跟着浑身一哆嗦,地下出现了一滩水渍。
“大人,我……我……我什麽都招。”董双福崩溃了,四下抓挠,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
萧景嫌弃地斜睨着他,淡淡地说,“跪好,别脏了我的地。”
“我就是看那姑娘长得可人,能卖个好价钱,又是一个人,就动了心思。”董双福用袖子抹了把脸,仓惶地擡头,声线颤抖。
“还有呢?”萧景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随着光影移动,面目愈发模糊。
“大人,我就是贪财而已,我能招的都招了。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人!”董双福拼命摇头,脑袋用力撞着地,发出咚咚的声响。
“真的麽——”
“你不说,那我可就帮你说了。”萧景声音骤然严厉,放下茶杯。
他是小瞧董双福了,看着一副软骨头,没想到还挺能装。
“我听说,三柳胡同里有个寡妇,带着个3岁男孩,小脸肉嘟嘟的,怪机灵的。”萧景好似说闲话一般,语气再次恢复平淡。
董双福耳边似乎听到门外传来孩子的声音。
“最近他们过得挺阔气吧。”
“不——和她们没有关系。”董双福大喊,声音嘶哑,又低下头,手慢慢收紧又松开,眼里彻底没有了光。
“那就老实点!”萧景用手敲着桌角,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
董双福更加慌乱,眼睛到处乱转,碰到侧面的刑具,又顿住,再转回来。
“我说,我都说。”
“有个男人来找我,说,说让我上元节,把一个小包带给那个刻木头的,给我10两黄金。我缺钱,就答应了。大人,我实在不知道他们要干什麽。”
也是在回来的路上,董双福看见张家小姑娘,恶从心起,才被发现端倪。
萧景不说话,手搭在茶桌上,下巴一伸,让他继续说。
“那人带着面罩,捂得严严实实,不知道长什麽样。就是……就是……”董双福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
“说!”
“他身上一股潲水味,熏人的很。”董双福底气不足,闭上眼,弱弱地说了出来。
萧景沉思,莫不是倒潲水的?
“包里是什麽?”
“没敢看,捏着是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