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柳林,重掀波澜
经过这段日子的治理,导流沟的水色渐渐清了。晨光透过柳梢洒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金鳞,映得何知洲的青衫都泛着层暖意。
何知洲踩着新铺的青石板往沟底走,测水杆往淤泥里一插,只陷进去半尺——清淤已至尾声,再往前就是柳林最深处的暗涌结眼,也是骨狼馀孽最可能藏身的地方。
“先生,前头的竹笼摆好了。”老河工扛着铁锹跟上来,裤脚还沾着泥:“按您说的,摆成八卦形,铁爪桩也打下去了,保准能困住那些畜生。”
何知洲点点头,指尖抚过最近的竹笼。
笼里装满了棱角分明的碎石,是凌延特意让人从采石场运的,据说“骨狼最怕尖石”。
他擡头望向柳林深处,那里的雾气总散不去,即便是日头最烈的时候,也笼着层灰蒙蒙的纱,测水杆的红绸子一靠近就往下沉,显是戾气太重。
“让禁军在外围守着,没我的令不许进来。”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是凌延给的龙纹玉,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我去探探巢xue的位置,你们把石灰袋备好,等我信号就撒。”
老河工还想劝,却被他眼里的坚定堵了回去。何知洲深吸一口气,周身泛起淡蓝色的灵力光晕,像层水膜裹住身体,一步步往雾里走。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隐约能听见“呜呜”的低吼,像无数爪子在挠心。
忽然,脚下的青石板猛地一颤。他低头,只见石板缝里渗出黑褐色的水,带着股浓烈的铁锈味——是骨狼的戾气。
没等反应过来,头顶的柳树忽然剧烈摇晃,无数枯枝砸下来,其中一根竟缠着团黑影,张开血盆大口就往他脖颈咬!
何知洲侧身躲过,测水杆横扫过去,正好打在黑影腰腹。那东西发出声凄厉的嚎叫,显出身形——竟是只半人高的骨狼,皮毛像枯柴,眼睛是两团绿火,爪子上还沾着未干的血。
“果然藏在这里。”他握紧测水杆,灵力催动到极致,淡蓝色的光晕在杆身流转
“你们的巢xue,就在这暗涌结眼里吧?”
骨狼没应声,只是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
周围的雾气里渐渐浮出更多绿火,少说也有十几只把他围在中间。
何知洲心里一沉,没想到馀孽竟有这麽多,看来安王暗中养了不止一日。
他不再恋战,虚晃一杆逼退正面的骨狼,转身就往沟边跑。测水杆上的红绸子被他灵力催动,飘得笔直,像道醒目的信号。
身後的骨狼群穷追不舍,利爪刨在青石板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撒石灰!”他嘶吼着跃出雾区。
早有准备的民夫们立刻扯开麻袋,雪白的石灰粉像瀑布似的往下撒。骨狼群冲进石灰雾里,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绿火般的眼睛被呛得睁不开。何知洲趁机摸出凌延给的月明珠,往暗涌结眼的方向扔去——珠光穿透雾气,照出底下个黑黝黝的洞口,果然是巢xue入口。
“周大人!”他对着沟边喊:“这次终于可以用炸药了,按图纸炸!用最快的速度!”
周显早已带着工匠候着,闻言立刻点燃引线。只听“轰隆”几声巨响,暗涌结眼的位置炸开个大坑,碎石混着泥浆喷涌而出,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骨狼群发出绝望的嚎叫,却再也钻不出来。
何知洲瘫坐在青石板上,浑身脱力。方才为了引开骨狼,他几乎耗尽了灵力,丹田处的疼痛比上次更烈,眼前阵阵发黑。
老河工跑过来给他递水,他接过时,才发现手背上被骨狼爪子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渗着黑血。
“先生,您流了好多血!”老汉急得直喊。
何知洲摆摆手,刚想说“没事”,忽然瞥见测水杆上的红绸子——不知何时被骨狼利爪划破,飘在空中的样子,像条受伤的红蛇。他心里莫名一紧,总觉得这场景有些不祥。
同一时刻,京城的太和殿正弥漫着硝烟味。
凌延坐在龙椅上,听着阶下的争吵,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何知洲送的河卵石,据说“能安神”。
安王的党羽正跪在地上,举着份所谓的“罪证”,声泪俱下地控诉:“陛下!红泥河现大批骨狼,定是那妖仙引来的!他与邪祟勾结,意图祸国啊!”
“哦?”凌延挑眉,声音听不出喜怒,“卿是亲眼所见,还是听谁说的?”
那官员噎了下,硬着头皮道:“是……是红泥河沿岸逃来的百姓说的,还说何知洲在柳林动用妖术,炸塌了百年古林!”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福全捧着份密信跑进来,脸色发白:“陛下!红泥河急报!”
凌延展开密信,指尖触到纸面的血迹时,瞳孔骤然收缩。
是周显的亲笔,说骨狼已除,但何知洲灵力耗尽,还中了骨狼的戾气,昏迷不醒。信末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红绸子,旁边打了个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