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所有内容也是从这场戏开始进行巨大的转折。
刘香铃的行程安排的太紧密,今晚拍摄完後就得坐凌晨的飞机离开,黎数没有一次次重来的机会。
这让黎数的压力有些大。
“不要担心。”陆嵬说:“你一定可以。”
黎数闻言笑了笑,说:“一定?”
陆嵬点点头。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陆嵬侧过头说:“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导演圈开内部聚会的时候,你在很多导演口中的评价都很高。”
只是圈子里人实在是太多了,口碑高但不代表就一定合适。
黎数当年在费鹤鸣那待了太久,所以导演最担心的就是被拉去和费鹤鸣比较。
一旦拍不出演员在费鹤鸣手下的质感,那这个导演也会被更高口碑高质量的演员拒绝。
这些原因陆嵬和黎数也早就谈过,而作为她的经纪人,裘夏也跟黎数聊过这事儿。
所以从费鹤鸣手里走出以後,先给她接了《地心》,又给她接了《大院》。
不同导演丶不同类型丶不同人设,在黎数刚出道的最初期,也最不容易被刻板印象定型的时候,裘夏和陆嵬就已经考虑好了黎数未来可能十年的发展。
“你就放开了演。”陆嵬笑着说:“我给你兜着。”
作为总导演,陆嵬的确有这个底气。
片场人太多,黎数手里还捧着剧本,闻言膝盖撞了下陆嵬的。
陆嵬人在监视器後,导演专用小喇叭没开,抿着唇,低下头微微的笑了。
-
监视器重新被搬到屋里,场地一切准备就位,全场都知道这场戏重要,在陆嵬喊了开始以後,一瞬间静声。
沉默在蔓延。
季繁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室内,桌面凌乱,面板上是长毛发臭的剩菜,她没有清理,目光死死的盯着紧闭的大门。
大门的门锁被扭动,季凶回来了。
她不意外季繁在家里,手里带着从市场买回来的东西,和季繁的目光对上,本来打算去洗手的脚步停下,站在门边不再动了。
无声的对视了一会,季凶将手里的东西撂下,露出了一个轻巧的笑。
“你爸死了,头被人砍下,下|体被凿烂,脸被野狗野猫啃得差点辨认辨认不出是谁……”
季凶沉默着。
季繁又问了季凶一遍,“你不想跟我说点什麽吗?”
季凶站在原地,目光静默的看着她的生母。
她年纪还小,但太瘦了点,黑长发坠在身後,被简简单单的束成一个马尾,更显的身形单薄。
季凶啓唇,湿粘的空气混杂着汗水从她的脊背滑落,“不应该是你想和我说什麽?”
季繁很快失去耐性,愤怒的从桌後站起,“你什麽意思,什麽时候轮到你来质问我了?”
季凶的身上有血迹,不难想是在哪蹭到的。
“你爸到底怎麽死的?!你前几天回来的时候衣服上都带血,每天都从那卖猪肉的婆娘那买肉,对面住的那骚|货也总在小卖部跟你说话,我看见她在小卖部买锤子,还有隔壁那贱人生的死妮子——!你穿的那身衣服就是她的!”
季繁声音尖利,随着说话语速的加快,呼吸也愈加急促:“你那天回来身上都是血!你说把衣服送到小卖部那婆娘那洗了,她家有洗衣机,洗的干净,我去问了,她说她不知道,她说没见过你那身衣服,你那身衣服的血,到底是你爸的还是猪血!”
一动,一静,季繁和季凶分别位于镜头两端,一歇斯底里,一情绪淡漠。
季凶皱着眉後退一步。
她双颊肌肉紧绷,呼吸在轻微的颤抖,眼睛红了,明明没有泪,却无端的让人觉得疲惫,和某种快意。
“是我。”季凶无声的笑了笑,“我杀了他让你这麽愤怒,那你杀了我外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多恨你们?”
在那辆火车上,季凶整个人被愤怒和阴暗的恨意裹挟,她想要毁灭全世界,想立刻就杀了李兴和季繁复仇,想把他们两个人活着剁成肉渣,想把他们的尸体烧了,骨灰扬了,去给外婆赔罪。
季繁瞳孔紧缩,一怔,被季凶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沉浸的愤怒,像是盔甲被拆穿,无端的透露出了其下的软弱。
“什丶什麽……”怒气的源头被戳破,季繁心虚的撇开了视线,丈夫被自己的女儿杀死的理由也开始变得站不住脚。
“你,和李兴,一起,杀了,我外婆。”季凶语速极慢的走上前去,一直停到了季繁的面前。
“妈。”季凶忽然喊她。
季繁极其剧烈的打了个哆嗦,擡头望向季凶的瞬间瞳孔紧缩。
“李兴死了,那你呢?你准备什麽时候死?准备怎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