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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 第136章 辩声余波撼深闺(第1页)

第136章 辩声余波撼深闺(第1页)

这场辩论的余波,远比当场的胜负更加深远。它恰似一颗棱角分明的石子,被掷入京城高门后宅那潭沉寂了百年的深水,起初不过是一圈细微的涟漪,转瞬便层层扩散开去,悄无声息地摩挲着水下盘根错节的沉疴,将那些见不得光的淤滞,都搅动得隐隐颤。

林苏与庄先生那场在梁家宗祠偏厅的激烈交锋,自庄先生身着藏青儒衫、踏进梁家朱红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不再是单纯的家族内部争执。

永昌侯府是世袭勋贵,梁家二房掌着爵位,墨兰那边又连着书香世家,这般门第,本就是京中八卦的天然温床。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女子立身”的风化之争,恰戳中了无数高门的痒处与痛处。一时间,各家借着“打听祭祖事宜”“送节礼”由头派去梁家的管事、婆子,个个都揣着十二分的心思,耳朵竖得比灵缇还尖,恨不能将偏厅里的每一句对话,都原封不动地抠出来带回去。

长公主府的暖阁里,熏炉燃着上好的龙涎香,青烟袅袅,缠上雕花窗棂。当朝长公主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羊脂玉佩,玉质温润,触手生暖,却是她当年拒婚时,陛下亲手赐下的物件。心腹女官敛声屏气地立在一旁,将从梁家听来的消息,一字一句地禀明。

“……那庄先生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拂袖而去时,连鞋尖都沾了宗祠的香灰。”女官说到此处,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更奇的是,那‘女驸马’的戏文,竟是永昌侯府二房那位七岁的四姑娘,亲笔写的。”

“哦?”长公主凤目微挑,纤长的指尖在玉佩上轻轻一顿,那枚玉佩上刻着的“守拙”二字,被她指尖的温度焐得烫。她自幼长于宫廷,见惯了风云诡谲,也受够了身为女子的万般束缚——那文里隐含的离经叛道之意,旁人听着只觉新奇,她却能品出字里行间的挣扎与不甘,本能地对那个敢写“女驸马”的七岁丫头,存了一丝好奇,还有几分隐约的共鸣。

“不过是稚子涂鸦,竟引来老学究这般攻讦,”长公主放下玉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清冽,入喉却带着几分冷意,“梁家大房,吃相未免难看了些。”

她放下茶盏,眸色沉沉,似是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模样。片刻后,她淡淡吩咐:“仔细留意着。若那梁四丫头真被逼到墙角,寻个不扎眼的时机,递句话,或帮衬一把。本宫倒要看看,这般骨头硬的丫头,能在这京城的泥沼里,走到哪一步。”

深宫高墙困住了她的一生,她便想做那只递枝的手,看看这个丫头,能不能闯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然而,长公主的援手尚未送出,更详细、更火爆的辩论内容,已如长了翅膀一般,通过各路渠道,飞传遍了京城的闺阁与后宅。

起初,只是坊间一句模糊的传闻:“永昌侯府梁家四姑娘,跟个老学究辩上了,说女子不必守什么静顺从。”这话听着荒诞,许多人只当是孩童胡闹,付之一笑。

可待到一句句具体的对话,被那些耳聪目明的婆子、管事复述出来,京城的深闺里,便像是被投下了一颗惊雷。

“女子之道,在于静、在于顺、在于从,此乃千年礼法纲常,岂容尔等黄口小儿置喙?”庄先生那沉肃威严的质问,仿佛犹在耳畔。

“若‘静顺从’换来的却是困守孤庭、任人摆布,夫君薄情便只能忍气吞声,家族倾轧便只能束手待毙,此‘道’,当真还应固守?”林苏的声音清亮,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却字字掷地有声。

“个案悲剧,岂可撼动千年礼法?!”庄先生拍案而起,须皆张。

“静安皇后劝谏君王亲贤臣远小人,于朝堂有大功;琉璃夫人散尽家财赈济灾民,于百姓有大恩。她们所为,是失德还是尽责?其所依凭的,可是‘静顺从’三字?”林苏寸步不让,目光灼灼。

“礼法之设,正在于防微杜渐!女子若皆学你这般牙尖嘴利,岂非要翻了天去?”庄先生气急败坏,声音都在颤。

“玉潇写文,不过是闺中消遣,未触犯大律任何一条。”林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诸位指责的依据,是哪一条?还是说,是以礼法之名,行打压之实?”

这些话语,如同带着火星的箭矢,穿透了高门院墙的重重阻隔,射入了无数深闺绣户。

起初,听到庄先生引经据典、大谈女德纲常时,许多被困于后宅的闺秀、小媳妇,心下都是一沉。她们自幼便被教导“女子无才便是德”,被规训着要温顺、要缄默,要将自己活成一尊没有脾气的瓷娃娃。庄先生说的那些话,是刻在她们骨血里的“正理”,她们或许对自身的处境亦有不满,可长久的教化,早已磨平了她们反抗的棱角,只觉得那老先生说得字字在理,梁四姑娘此番,怕是难逃一劫。

可紧接着,林苏那清晰有力、甚至堪称犀利的反驳,一句句传来,便如同在一间密不透风的闷屋里,猛地推开了几扇积满灰尘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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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堂风呼啸而入,卷走了那些陈腐的气息,也吹醒了她们心底沉睡的念头。

“她……她竟敢如此质问?”翰林院编修的千金,正坐在窗前绣花,听到这话时,手中的绣花针“啪”地一声掉在绣绷上,针尖刺破了素白的绫罗,也刺破了她心中那层厚厚的茧。

“琉璃夫人……是啊,”户部侍郎的夫人,正陪着婆婆用午膳,听到这话时,手中的象牙箸顿在半空,眼神直,“史书上明明记着这些事,为何我们以前读时,只当是奇闻逸事,从未像她这般想过?原来女子,也可以不只是依附男子的菟丝花。”

“律法……对啊!”一位刚被夫家冷落的少奶奶,躲在房里垂泪,听到这话时,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朝廷都没定罪的事,他们凭什么拿‘坏名声’来压人?这世道,难道只许男子建功立业,女子连说句话的余地都没有吗?”

“以礼法之名,行打压之实……”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多少人心中的混沌。一位老夫人坐在佛堂里,手中捻着佛珠,听到下人悄悄议论时,佛珠蓦地停住,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她年轻时,也曾有过凌云之志,却被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困在了这四方院落里,蹉跎了一生。

窃窃私语,在各家的闺房、花园、茶会上蔓延开来。起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犹豫和惊惶,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看不见的规矩。可渐渐地,讨论变得热烈起来,那些压抑了许久的心声,如同破土而出的春笋,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若是我在场,庄先生问我‘女子之道在静顺’,我该如何答?”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拉着贴身丫鬟的手,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我会想起我娘,”另一位少女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哽咽,“她就是太‘静顺’了,才被我那跋扈的姨娘欺负到油尽灯枯……若是她能像梁四姑娘这般,敢说一句反驳的话,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可以提那位和亲的明远公主,”有人接话,“她远嫁西域,换来边境十年安稳,这算不算另一种‘作为’?难道非要困在后宅,才算守本分吗?”

“可庄先生若说那是特例,是命数,又该如何?”有人提出疑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那就学梁四姑娘!”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问他们到底犯了哪条王法!礼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总不能凭着几句老古话,就把人往死路上逼!”

年轻的女孩们,心思活络的少妇们,开始偷偷地、兴奋地,又带着一丝隐秘的罪恶感,模拟着那场辩论。她们围坐在花丛下、绣架旁,你一言我一语,设想着如果自己是林苏,该如何应对庄先生的诘问。林苏的辩词,像是一把精巧的钥匙,为她们打开了一扇名为“理据”和“质疑”的门缝。她们不再只是单纯地感受委屈、抱怨命运,而是开始尝试着,从史书的字缝里、从现实的规则里,寻找支撑自己想法的依据——哪怕,只是私下里想想。

一些开明的母亲,听到女儿们在闺房里低声讨论这些,起初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厉声禁止:“胡说什么!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仔细你的皮!”可待到夜深人静,女儿们都睡熟了,她们却辗转难眠。林苏的那些话,像是一颗种子,落进了她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们想起自己半生的经历,想起那些忍气吞声的日日夜夜,想起那些被磋磨掉的梦想与棱角,何尝不是五味杂陈?

渐渐地,有些母亲默许了女儿们的讨论,甚至偶尔会借着教女儿读史书的由头,提点一句:“这话在外头可千万不能说,会惹祸的……不过,那梁四姑娘引的静安皇后辅佐君王的事迹,倒是可以多看看,史书里写得详细。”

当然,也有更多卫道士一般的家庭,对此严加封锁。那些白苍苍的老儒,拍着桌子痛斥林苏是“妖言惑众”“败坏风气”,责令家中的管事婆子,严禁女眷提及“梁家四姑娘”半个字。可越是禁止,那辩论的内容,在私下里流传得越快,越显得神秘而诱人。就像越压抑的火苗,越容易烧出燎原之势。

一场生在梁家宗祠的辩论,其影响早已越了梁家本身,越了京城的高墙深院。它像一股暗流,在看似平静实则压抑至极的闺阁水面下汹涌涌动,搅动着无数女性的心绪。它让她们开始用一种新的、带着审视和辩驳的目光,去看待那些曾经被视为天经地义的规则——原来,女子不必非要静顺从;原来,礼法也未必就是金科玉律;原来,她们也可以有自己的声音。

而此刻,处于漩涡中心的林苏,正坐在窗前,翻着一本借来的《大律》。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场为了自保的激烈抗辩,已经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京城无数闺阁女子心中一个隐约的、叛逆的符号。她像一盏在黑暗中悄悄亮起的灯,光芒微弱,却带着倔强的暖意,照亮了那些被遗忘的角落。她播下的火种,正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京城的深闺里,悄然蔓延,静待着燎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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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端坐在川地府里华丽而冰冷的花厅里,鎏金铜炉里燃着昂贵的银丝炭,暖意在周身萦绕,却暖不透她眼底的寒。她听完心腹压低声音汇报外听完心腹压低声音汇报外间关于梁家宗祠那场辩论的种种热议,尤其是那些深闺女子隐隐的兴奋、偷偷的模仿,甚至还有人私下传抄林苏的辩词,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了然的弧度。她太了解这个时代运行的真实规则了,礼法是幌子,利益是内核,而恐惧,是捆住女子手脚最牢的绳索。她更深知,如何利用这规则,去扼杀那些不安分的苗头。直接跳出来与梁玉潇对质辩驳?那是蠢人干的事,只会平白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反倒成全了对方的名声。最高明的手段,从不是针锋相对,而是不动声色地制造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自己先怯了、怕了、退缩了。

“去,”她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紫檀木几上的青瓷茶盏,声音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把‘尚书府千金’的故事,好好润色润色,放出去。要添些细节,越真切越好,越惨烈越妙,务必让人听得心惊,记得牢固。”

心腹领命退下,不过半日功夫,一个细节丰富、结局惨烈的新流言,便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晕染开来,压过了之前关于辩论本身的所有讨论。

流言描绘了一位曾经名动京城的“尚书府千金”。据说那姑娘本是名门淑媛,温婉娴静,谁知在十五岁那年一场大病之后,竟像是被夺了魂一般,“忽而通灵”,性格大变。她不再守着深闺做针线、读女诫,反而满口皆是惊世骇俗之言,什么“女子当自立,不必依附男子”,什么“婚嫁当由己,父母之命亦非不可违”,甚至吵嚷着要像男子一般出门经商,要开铺子、做买卖,行事毫无顾忌,将尚书府的脸面丢了个干净。更骇人听闻的是,流言里说,她竟不知廉耻,同时与好几位亲王郡王牵扯不清,诗词唱和、月下相会,举止放诞,彻底败坏了闺誉,成了京中人人唾骂的“妖女”。

家族震怒,将她锁入祠堂,断水断食,指望冰冷的祖宗牌位和森严的家法,能让她“清醒”过来,重拾妇德。谁知那姑娘竟是个烈性的,竟胆大包天,趁着夜色撬开祠堂的窗棂,偷跑了出去。更离谱的是,她没有逃去别处,反倒径直去了京城最不堪的青楼楚馆,扬言要效仿前朝的琉璃夫人,在那里“广结贤才,闯出一番名堂”,以为如此便能获得世人的认可与真正的自由。

结果呢?自然是羊入虎口,步步皆是陷阱。她被楚馆里的奸人所骗,不仅被卷走了身上所有的财物,还被捏造了无数污秽不堪的罪名。一夜之间,她从尚书府的金枝玉叶,沦为了街头巷尾人人可以啐一口唾沫的娼妓。名声扫地,颜面尽失,彻底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最终,为了维护尚书府最后一点残存的颜面,她的父兄亲自下令,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她用麻袋一裹,沉了城外的护城塘。

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时间、地点虽有些模糊,可人物的心理转变、情节的跌宕起伏、结局的凄惨悲凉,一应俱全,极具说服力和警示意义。末了,传播者总会凑近听者的耳边,用一种带着惋惜又暗含警告的语气,意味深长地加上一句:“听说啊,永昌侯府那位四姑娘,也是大病一场后格外不同,小小年纪就爱弄些奇巧淫技,写什么《女驸马》的戏文,还敢在宗祠里跟老先生辩论女德……啧啧,你们说说,这路子,跟当年那位‘尚书府千金’,像不像?她以后……会不会也落得那般下场啊?”

“会不会也落得那般下场?”

这句轻飘飘的问话,如同淬了寒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入了所有听闻者的心中,尤其是那些刚刚对林苏产生一丝好奇、甚至暗自钦佩的年轻女子,以及她们身后掌握着女儿前途命运的主母们。

恐惧,从来比任何道德辩论都更能扼杀萌芽中的思想。它不需要逻辑,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个足够惨烈的先例,就能让所有跃跃欲试的脚步,生生钉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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